【楼诚】恋爱方式
例行捞本：盘子的《海洋生物进化论》
这是他们在巴黎的最后一个清晨。
阿诚在房间里紧赶慢赶的收拾行李，忙活了一整个早上，放进箱子里的也不过是几件换洗衣服，一些药品，和几沓财经文献。
他知道依照国内的形势，回到上海就是卷进风暴核心，水深火热、朝不保夕，于工作无关之物，怕是再难有机会触碰。
一桌子的调香试剂和香水半成品只能留给房东的女儿；一屋子的油画被牛皮纸封起来，托付给邻居帮忙拍卖；一柜子的波尔多红酒曾经是明楼的骄傲，现如今只能留下，静候有缘人。
日光熹微，透过薄雾和纱质的窗帘撒进屋子里来。
阿诚忙得团团转，明楼却捧着杯红茶，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。
他瞥见走到阿诚书柜前，把他赠予他的那几本诗集和他们在相馆里拍的照片放进行李箱里，又犹豫着拿出来，放在桌子上。
明楼轻笑了声走过去，向他扬了扬手里的报纸：
看了吗？
看了。阿诚答。我军干掉了阿部规秀，一个中将被击毙，他们的“名将之花”在太行山上凋谢了，日本人现在一定士气大挫人心惶惶，是趁胜追击的好时候。
明楼却摇摇头：是第二版，你那幅“挚爱”拍出了十万法郎。如果你当时同意我把那副画留下，我现在也不用眼睁睁看着它落入别人手中。
阿诚愣了愣，却转而去安慰明楼：
我们又带不走。不管它到了谁的手中，我画的是你，不是吗。
明楼伸手去揉揉他软软的发，把他手中紧紧攥着的诗集和照片拿了过来，放进行李箱里：
想带走就带吧。战时虽不比昔日，可就在这兵荒马乱、人人自危之时，却仍然有人为你的画付出十万法郎，可见人对真善美之需求，是不会随时况而改变的。
明楼早已看出阿诚面对归国如临大敌，有点过度紧张，便伸手捏捏他崩得紧紧的脸，柔声安慰道：
我们虽然是去战斗，亦是回家。
我说过要保持常态，那就该生活生活，该恋爱恋爱。
阿诚从小喜欢明楼的无畏，所以他断定明楼也喜欢他勇敢一些。
可是他学到了他的勇敢，却学不会他如此镇定。
可他的大哥，今天会不会镇定过了头？
阿诚苦笑。
家国为大，私情事小。自从定下归国日期，他便已做好心理建设，纵使他与大哥之兄弟情已在对彼此的坦诚相待中已发生了质变，可若与工作和信仰违背，他是万万不能再动旖旎之心的。
“恋爱”这一项目，已经需要从他和明楼的日程表中划掉了，不是吗？
他缓慢开口：
大哥说得这般轻巧。
山河破碎，风雨飘摇，正常生活已是困难，还要如何恋爱。
没想到他的兄长却笑了，脸上依旧是那自己怎么学也学不来的镇定自若：
我们都没有父母，这家这国就是父母。
我们有镇守河山的义务，亦有儿女情长的权力。
只是特殊时期，也要有特殊的恋爱方式而已。
有没有人规定过恋爱，必须要有哪种固定的方式？
风花雪夜是恋爱，花前月下也是恋爱。
可谁规定，并肩战斗、同进同退，就不是恋爱呢？
阿诚又一次哑口无言，心里的紧张与不安竟然烟消雾散，只剩下坦荡和开阔。
要说起和明楼辩论，他从来没有过胜算，可听过他一番论说，却总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。
明楼见他不反驳，便没有再多言，只是紧了紧外套，走进了熹微的晨光里，留给他一个利落的背影，和一句坚定的：
启程。
阿诚拿起行李箱快步跟上去，最后看了一眼那乡村风格的白色小屋和满园挂了霜的花草，和他的大哥一起，踏上了那循着光明而去的羊肠小径。
是啊
恋爱的方式 有人规定过吗
在炮火硝烟里慷慨以歌
在尔虞我诈里伪装同行
在明枪暗箭里交付背后
在万丈深渊里我死国生
这就是我们 最好的恋爱
『恋爱方式』全文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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