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草莓铺

@小盘子

【楼诚】不药而愈


阿诚第一次在明家过年,就被那热热闹闹的景象吓呆了,愣愣的走不动路。
年夜饭必须丰盛,草头圈子红烧肉样样不少;院子里一定要放炮仗烟花,噼里啪啦火树银花的才叫过年;地上洒满了芝麻秸儿,明台跑过去踏得咯吱咯吱响,说是“踩岁”;祭祖的环节更是隆重,上供拈香点烛磕头,各种都是阿诚没见过的新奇礼数。

然而最让阿诚惊喜的活动,是在发压岁钱之后。
明家长姐温柔贤良,没有嫁人却宠弟如命,过年除了给红包还一定得送礼物,花花绿绿的玩具摆了一地。
以前桂姨也会给他带,是弹弓和风筝之类常见的小玩具。
后来几乎就不会买,偶尔买了泥人和糖画,说着要给他却从来没给过。
让他有一瞬间的愉悦,然后立马跌到谷底,竟能够让那个女人得到复仇的快感。

但明家家业大,渠道通路多,虽然是男孩子的玩具,花样却不少。
仿真军舰和机枪大炮,新式风琴小喇叭,五彩建筑积木,益智七巧板,西洋镜和万花筒……
大部分都是阿诚别提见了、连想都想不出来的洋玩具。

明台兴奋得一溜烟儿跑了过去,拿拿这个翻翻那个,奶气的声音说着大姐最好了,惹明镜笑得合不拢嘴。
阿诚看得圆圆的眼睛都瞪直了,挪不动步子,等明台挑完了进了房间,还是木木然的不敢伸手去碰。
明楼看他拘谨,便在他身边蹲下来。朝他目光看过去,是辆华康玩具厂生产的国货铁皮小汽车,看着有点儿朴素,漆得绿油油的,却也挺神气。

明楼把小汽车拿了放在阿诚手里,他便抿着嘴接过来抱在怀里摩挲,嘴里还叨念着谢谢大少爷,明楼纠正了几次才头低低的喊了声哥哥,问他要不要再挑几个,也摇摇头不再说话了。
明楼给玩具汽车上了链,让它在地上咔哒咔哒跑的时候,明楼才看见阿诚大大的眼睛亮起来,嘴角也会翘了,终于有了“回家”的放松感。

明楼后来才知道为什么阿诚这么喜欢玩具汽车。
还在桂姨的“恩养”下时,阿诚特别想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去读书。
读书不能行,哪怕只是去马路上看看来来往往的汽车也好啊,来自四面八方,却都有其归处。
可惜这两样他都做不到,书不能碰,门不可出,他只有份干活。
除了干活,就只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,听着外边汽车自由穿行的声音幻想着自己已经乘车离开,然后饿昏过去,又被一顿饱打叫醒。

汽车是自由的象征,阿诚如是觉得。
只要在家里他都离不开这台玩具汽车,只要看着它咔哒咔哒的跑他就特别心安。
他抱着它,被明楼搂在怀里拥有了香甜的梦境;他抱着它,趴在明楼膝盖上学会了认字;他抱着它,开始能够独立的学习,读明楼交代他读的书。

后来阿诚长成小小少年,终于习惯了明公馆的生活,不用再抱着已经开始掉漆的小汽车汲取温暖。
然而他偶然一次给它上链,却发现它再也不能动了。
那是明楼第一次看到,那个乖巧又坚韧的少年阿诚,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哭,肩膀一抽一抽的,像他刚刚来到明家,再怎么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时一样。

阿诚哥对不起……因为看见你那么宝贝,就想看看到底有什么特别……没想到……
调皮的始作俑者已经知道错了,明楼训斥他,明镜也不去护着了,任由他头低低的面壁思过。
阿诚笑笑,摸摸他脑袋说没关系。
可是接下来几天话也少了饭也吃不多,明楼就知道他还是在意。

又过了几天,阿诚放学回家,才刚刚踏进门,就看见那辆玩具从房间里开出来,车身被重新漆过,恢复了最初的绿油油,咔哒咔哒的向他奔过来,朴素,却又神气骄傲得不行。
他眼睛发亮,冲过去把那宝贝一把搂到怀里,然后看见明楼笑眯眯的从房间里走出来,蹲下来,把他和小汽车一起抱了起来。

阿诚觉得明楼像变魔术一样神奇,却不知道他是跟进步社团里修钟的同学拜了师,花了好几个晚上,才学会发条控制玩具的修理。
他开心得不行,却又已经懂得开他玩笑,大眼睛盯着他水光盈盈的眨啊眨,故作好奇的说:
大姐说大哥十指不沾阳春水,阿诚不知道大哥还会修这个。

明楼只是笑,伸手戳了戳小少年薄薄的左胸口,轻轻的说:
你不知道的多了。
其实我修这儿,才是最厉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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